“抱歉……”
“它们……好像……来了……”
少女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真正意义上地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使我彻底陷入混乱。
毫无疑问，我不认识这个少女，但是，有一件关于她的事情我可以确定——我绝对不能让她死在我的车里，徒增烦恼。
我将手覆在她被开了个洞的肚子上，从手心出发出青色的光芒，我略感焦躁不安地等待她的苏醒。
守护灵，这大概算是安布罗斯人唯一继承的传说能力了。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守护灵，那是那个人的特质，是从出生时就被神明决定的本质，没人可以改变。
我的本质是治愈，无限的治愈，只要没死不管什么伤都可以治愈，就算是失血过多也可以让那人失去的血重获活力，并且回到那个人的身体。
我深知这是多么作弊的能力，并一度因此而享有殊荣，只是战争一结束，我就被强行遣返了，甚至有时我会遭遇刺杀，大概上位者们就是不希望这样破格的能力被人利用吧。
“……绝不承认……”
差不多醒了呢。
我蹲在少女的身侧，想要拨开她的头发，近距离看一看她的长相，但是她猛地伸出一只纤瘦的手，像老鹰抓小鸡那样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
这可相当地吓人啊。
我试图挣脱，可是少女的手抓得更加紧了，无奈，我只能放弃挣扎，无趣地透过她凌乱的黑发打量着这名陌生少女。
忽然，从本该关闭着的后门透出一缕不应存在的月光。碎裂的木屑间，出现了一个人形。
“抱歉……”
“它们……好像……来了……”
少女话语的含义此刻是这么清晰，非人的某物确实已经来，即使有着似人的身姿，那也不是人，说到底，没人的指甲留到几十厘米长还能那么锋利吧？！
——喂！当事人你倒是给我醒过来啊！这是你的私人纠纷吧！
我尝试站起身，给少女和双眼泛着妖冶绿光的非人怪物腾出打斗的空间，可是少女之前就紧抓我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绝对……绝对不会……”少女还在发出梦呓一般的话语，非人怪物却猛地用自己锋利的长指甲划开我们间的空气，迅疾地刺向我。
这是判断我为障碍物吗？
我强行挣开少女，不管自己的手差点因此脱臼，侧后翻滚两周，才堪堪避开了非人怪物的攻击。
“砰！”
马车地板破了一个大洞，就像我可怜的后门一样。
我翻滚一周拾起自己掉落的短刀，刀尖对着非人怪物，用自己都无比佩服的冷静口吻道：“能请你暂时离开吗？”
让我困扰的是，怪物显然没有和我对话的智力水平，不仅什么都没说，还加快了攻击速度。
大概确认了怪物智力水平后，我没有再尝试和怪物对话，只是努力地闪避着攻击的同时，干扰着不让怪物伤害少女的行为。
可是怪物就是怪物，类同英雄的存在，无论人类怎样努力尝试赶上，就是赶不上对方。
我做不到完全避开怪物凌厉的攻势，已经有好多次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不过多亏守护灵，却勉强保住了性命。
随着时间流逝，我不仅能听见黑暗中不时怪物破开空气的声音，也开始能看见人形怪物快如闪电的身影。
一般来说，人与怪物战斗的最初就会感受到实力差距带来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恐惧，进而产生逃跑的意念以期存活。
但我是例外。
我并不恐惧死亡。
我有着可以绝对治愈任何伤势的守护灵，除了时间和我自己，没有可以伤害我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治愈上限，但我倒是挺害怕现在这种体力大量消耗的状况的，毕竟体力是自己消耗的，不会算人伤势内，自然也不会被治愈，真的相当麻烦。
“啧，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这回真的要死了！”我靠着货箱，慌乱地碎碎念着，姑且不论死亡，我是真的怕疼。
——不管了！
我闭上眼睛，握紧短刀猛地冲出去，直视怪物苍白的面容，大叫一声然后站定，与怪物进行着短暂却又永恒的对峙。
我能感觉到，在超出时间的某个节点，怪物向我冲过来，但我并没有同样的反应速度，只能被迫承受剧痛。
——然而并没有。
我睁大眼睛，黑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站在我和怪物的中间，时间似乎也停滞在此刻，她和怪物就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紧贴彼此。
一切都蓄势待发。
我僵直在原地判断着当前形势，可以确定的就是我多半是安全了。
少女缓缓举起自己的银色长剑，横在自己和怪物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能看见怪物的，明明是没有智慧的怪物，却似乎极受触动，没有嘴唇的口张张合合，却只发出“啊啊”这样不明含义的声音。
“……真过分啊，我可是……”少女喃喃着什么，微弱的声音却被怪物猛然发出的尖锐叫声盖住，我捂住耳朵，想要尽可能挡住声音传入，我的马车没有我结实，立刻就支离破碎了，而马车近处的小棉花和小黑也嘶鸣着，只是苦于绳索，无法跑开。
“再见呢。我可不是什么顾念旧情的家伙啊。”少女的声音带了淡淡的哭腔，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而怪物除了刚才的叫声，并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抬起了只有锋利指甲和坚硬皮肤的手，似乎想要轻触少女的面颊，但是他做不到，这样的举动只能伤到少女人类的肌肤。
“停下吧，别再靠近了，就像我一样。”
“啊，忘记了。”少女将剑贴向怪物的脖颈，用力一划，怪物就像纷飞的萤火一样消失了。
“你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玖玖。”
伴随着少女话音的落地，怪物的身体散发出青碧色的光芒，它向少女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而少女亦不去管那只手，她出人意料地抱住了怪物，像是抱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用力而不舍的。
我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更不知道是哪来的革命精神让我从旁搭住少女的肩膀，道：“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谢谢……不过……”少女松开了手，怪物像萤火一样消散了，而她转过头用那紫罗兰色的澄澈眼睛看着我，我差点因此陷进去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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